今鱼

終有一日我們會重逢
倘若我們一同被人夢見

【奉天逍遥】晚来天欲雪

※ 今天也想给奉天逍遥打call
※ 应该会有后记,轻松日常向


「师弟,你走得这般快,等等师兄呀!」
「不等,有本事你跟住我。」
「我不就是偷看了你的……」
「玉逍遥!」
少年的笑语渐轻,一阵熟悉的淡香飘来,君奉天不由微微凝神去嗅,转眼之间玉逍遥已拦在他身前,笑脸盈盈。
「恼什麽,我连你光身子的模样都见过。」
君奉天脑里一霎回想起萦绕枕边的香气,这是玉逍遥前几日随手把外袍搁在他床沿所留下的气味。这样的记忆搭上玉逍遥的话,太糟糕了。
「胡说什么。」他厉声道,又气又急地甩开玉逍遥揽住肩头的手臂,径直往前走。
「师弟——师弟呀。」
「做什么。」心内三把火,也被玉逍遥服软的语气扑灭大半。君奉天悄悄竖起耳朵,去听他的后话。
「下雪了。」
……
哪里飘来的雪?
君奉天缓缓睁开双眼,眼前所见是一片素白,唯有几株墨梅缀在雪地之上,如天工泼墨。
他似是做了一个梦。
「下雪了」三字在君奉天舌尖滚了一遭,被极轻地吐出。他难得恍神,漫漫地回忆还在云海仙门时的日子。
喜爱调笑、看似不正经实则非常可靠的玉逍遥,面容温婉、心思细腻的小师妹,还有兢兢业业、认真尽责的小师弟……音容笑貌有些模糊了。
年轻时因不服输始终不肯唤玉逍遥一声师兄,再到两人为天迹一称相约一争高下、神谕正法同除天地不容,这些岁月,都如水逝去。
青丝成霜,自他离开云海仙门、驻守在昊正五道,已过百年。世人皆道法儒尊驾心如素莲,不染一尘,殊不知他心中下了百年的雪。


「天迹,下雪了。」
神毓逍遥自小憩里醒来,犹在合目回味绵长的睡意,便听得大漠苍鹰在耳畔这么一提。他惺忪睁眼,抱着怀里的手炉翻身面向窗外,道,「仙脚下雪了?」
大漠苍鹰瞥他一眼,「你忘了我们现在在人间。」
神毓逍遥这才想起前几日他以品尝美食为由、打着散心有助于身体康复的名号,光明正大地溜到人间来,这样的经历倒有些怀念了。他朗声笑开,三言两语又把大漠苍鹰气得甩门就走,不忘在雕离开后朝门大喊,「雕兄,我想吃叉烧包。」
房里第二人走了,这间屋子完完全全静了下来,偶尔能听见雪粒落在窗台的声响。
神毓逍遥又合起双眼,却是怎么都睡不著了。
他梦见了邪天之祸。
在重伤昏迷后断断续续醒来的几次,他看见君奉天难掩倦怠的面容,看见烛光在他侧颜投下斜长的光影。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。醒来之后,床畔无人,只听说君奉天离开云海仙门。再后来,君奉天接任法儒,奉天逍遥真正成了天迹与法儒尊驾的过往。
「玉箫。」
神毓逍遥缓缓念出故去小妹的姓名,苦涩一笑,片刻过后,面容又如水沉静。只听门扉轻响,是离去的大漠苍鹰回来了。
「叉烧包。」大漠苍鹰板著脸,把手上拎著的纸袋往床榻上一丢,径直取了茶壶斟水喝。
神毓逍遥半撑起身子,懒洋洋地接住空中的纸袋,探指往里一拈,被烫得龇牙咧嘴,连连痛呼,「烫死我了!」
「自己解决,爱吃不吃。」
他垂下眼去,如常笑开,心底却是想起另一个人。


「书本有什么好看的,师弟,陪师兄下山打香肠去!」
「不去,无聊。」
「你还没去,怎麽就知道无聊。走啦走啦,我请客。」
对话恰巧被玉箫听了去,面容秀美的姑娘鼻尖一皱,偏头去碰了一碰云徽子的手肘,道,「大师兄又拉著二师兄偷溜下山了。」还不带上我。这一句少女悄悄地藏在心底。
「可恶,大师兄怎么能带坏云海仙门的门面!」
说归说,云徽子与玉箫还不是次次替两人打掩护。
云海仙门鲜少入世,弟子亦是,玉逍遥却能把人间好玩的事样说得头头是道。君奉天一时听得入迷,也不去打断对方的话,只与他并肩慢慢地走。
「咦,奉天,这个剑穗真好看。我看挺适合你的,你瞧瞧。」
君奉天循着他目光看去,小摊贩的架子上正挂着几对彩色的流苏剑穗。玉逍遥伸手去拢了一对墨紫的握在掌心把玩,又摊开手掌让他看,「一对的,你一条,我一条,不淮弄丢了。」
「我还没说要买。」
「师兄喜欢!」
「是我付钱。」
「欠着,先欠着。老板,我们要这对。」
君奉天耐不住玉逍遥哀求,如旧掏出银两,此时余光瞥见玉逍遥正偷偷把剑穗往他佩剑上系。罢了,就当没看见吧。
玉逍遥显然是心情极好,一路揽着君奉天的肩头讲个不停,翘起的眼尾如一轮弯弯的明月。他看着这般的笑脸觉得这个人实在可恶,说,「玉逍遥,回去我们比试一场。」
玉逍遥笑出声来,问,「赶着输给我呀?」
「谁输过了。」
「我说,要真是我赢了,你就叫我师兄?」
「不可能。」
「哈哈,那我赢定了!」话语一顿,玉逍遥丝毫不脸红地装起病来,只是拙劣的演技怎么看怎么不像,「可是师兄我今天头壳疼……」
「上次你也是用这个借口。」
「上次明明有和你打。」
「哼。」
君奉天没有再说话,他微微偏头,恰好望入玉逍遥的眼眸。玉逍遥笑得灿烂,也是未料及他会在此刻别过脸来,兴许是为突然的沉默而赧然,赶忙把君奉天的脸推回去,「走啦,不然赶不及在日落前回去了。」



没有人再跟在他身后一声、又一声地唤「师弟」了。
君奉天指尖一颤,缓缓启目。
「亚父。」见他似是心不系于此处,玉离经轻轻唤了一声。
「嗯,接着说。」君奉天敛起那点不合时宜的念想,把往事都收入心匣,不再去碰。
玉离经自幼聪慧,对深深敬重、亦师亦父的君奉天更是体贴,他摇摇头,笑说,「此事不急,明日议会再谈无妨。难得来见亚父,离经也想和亚父说会无关公事的话。」
君奉天淡声回答,「忙碌之余,也要多注意休息。」
「说起来,离经随玉姓,却不知到底是随了谁。」
君奉天一怔,并未正面作答,只道,「时机到了,你自会知晓。」
玉离经应「是」。
两人又谈了会话,见时辰已至,玉离经与君奉天道别,又独自沿离开的路走了。
君奉天静坐案前,思绪微澜。
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天迹如何如何的事迹,知道他与地冥大战重伤、隐居仙脚,有关他许多事情都从旁人口里知晓。
他却从未求证。
并非是不关心,只是有些人事不得去求、不得触碰。
再见已是数十载后。
初冬时节,昨夜下了一场小雪,天空明净。
君奉天练过剑、换了身衣袍,独立雪中,仰首去看半绽的梅。
「奉天。」
感知有人临近昊正五道,风声轻响,似是故人来。
他缓缓回身,手执至衡典律,现身于来者面前。
又见故人面容,笑貌依旧,平添几分潇洒。
「奉天,师兄来找你了。」


「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。」
「打个欠条,再欠一百年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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